第四百章 再出行-《男主发疯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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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世子帮人一时,不能帮人一世。

    温太太初时还以为世子年少,行事不周密才会冲动行事,说完这话之后,世子就耐心说道:

    “温太太,如果我不这样做,恐怕温大人的命保不下来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这话,也不管温氏母女脸上的惊骇,催促段长涯:

    “快去快回,我们稍后还有事办,柳姨那边不能离人太久。”

    段长涯应声而去,他一走后,温太太才慌乱道:

    “世子刚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。”她只是内宅妇人,对于神都城近来的变化虽有不妙预感,但消息闭塞,此时听到世子这样一说,顿时就怕了:

    “还求世子指点我。”

    说完,又下意识的向姚守宁靠拢:

    “守宁……”

    她以前觉得姚守宁性格跳脱,不太端庄,难当大事,但如今一出事后,对比起自己母女慌神之后只知大哭,姚守宁却在柳氏受伤后将家中事务担了起来,打理得井井有条,心中便已经生了悔意。

    温太太六神无主,只拿姚守宁当主心骨般:

    “你跟我说说……”

    姚守宁心中焦急,看了世子一眼。

    两人目光交汇,都想起了下午那不详的预感。

    陆执的担忧成了真,温家可能会有变故发生。

    “是这样的——”

    姚守宁手腕被她紧紧抓住,温太太情急之下力量有些大,指甲掐入她肉中,她却并没有反抗,反倒以柔软的手将温太太握住,似是想将自己身体的温度透过两人交叠的手传到她的身体中。

    “今日太上皇颁布告示,想必你们也听说了……”

    告示一事此时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,但因内容太过匪夷所思,许多人都处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程度。

    温太太压根儿不懂姚守宁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,她头疼欲裂,却也知道姚守宁不是无的放矢的人。

    既然姚守宁提起此事,说不定两者之间必有关联,因此她强忍不安,安静的听姚守宁说着:

    “昨日……”

    姚守宁从昨日柳并舟入宫求见皇帝,接着见陈太微发疯,神启帝死而逃生,接着与妖邪合作之事一股脑的说出来了。

    妖邪将乱世,这样的消息瞒也瞒不了多久,温家人也要心中有数。

    她说完前因后果,又说到今日城中封锁城门,再提到姚翝今日回家带来的消息。

    陆执见她说了许久,怕她讲得口干舌躁,递了杯茶水到她手中,趁她喝水的时候,接着说道:

    “不瞒你们说,他已经疯了。”

    世子话中的‘他’是谁,众人都清楚。

    “如今他执意引妖邪入神都,允许妖邪狩猎人类,明目张胆排除异己。”世子沉声道:

    “我想,以温大人的性格,恐怕会直言进谏了。”

    但神启帝早就失去了理智,温庆哲的谏言不止无用,恐怕会误了自己性命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温太太此时终于知道前因后果,骇得面无人色。

    到了此时,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。

    陆执说得对,温庆哲今日一进刑狱司,恐怕是有去无回的,若不使用强制手段,怕是送回家的就是温庆哲的尸首。

    “这,这可怎么办,可怎么办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也不用惊慌。”

    陆执摇了摇头:

    “这大庆王朝依我看,恐怕也难支撑多久。”

    他对于神启帝半点儿感情也没有,有些话想说就说:

    “再者说危机近在眼前,我舅舅的举动……”

    他摇了摇头,将‘垂死挣扎’几个字咽入了口中。

    “反正依我的计划,将人抢回来,如果你们害怕,可以暂时请柳外祖庇护。”

    世子行事粗暴简单,懒得去想阴谋诡计了:

    “有我们守着,短时间内也没有谁能来将人抢得走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温太太一辈子奉公守法,临到此时若照陆执的话行事,便无异于悖逆君主。

    她不知所措,下意识的看着女儿: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温献容此时却展现出非凡的冷静,她沉默了片刻,突然问姚守宁:

    “守宁,你觉得呢?”

    姚守宁喝了几口水,此时喉咙已经缓和许多,闻言便道:

    “世子的话是唯一的方法了。”

    她已经预知到了温庆哲的死亡,温家如果拿不定主意,这预知的结果便会发生。

    世子的方法初时听来荒唐,却说不定能在乱局之中杀出一条生路。

    温献容对她信任异常,拍板决定:

    “就这么做。”

    “可这相当于造反啊……”温太太轻声低呼。

    “娘,如果你仍顺从,面临的结果就是爹性命不活。”

    温庆哲就是温家的顶梁柱,若他死掉,温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?

    “我们获罪倒没什么,但你大哥将来前途……”

    陆执闻言,扯了扯嘴角。

    大庆朝被折腾成这样,神启帝都疯狂了,能残存到什么时候还不好说,还谈什么以后?

    不过这属于温家的家务事,他看在姚守宁的份上,才罕见多事,此时听温太太这样一说,便淡淡道:

    “如果你担忧,我让长涯带回温大人后,你们一家人可以自行商议,到时将事情推到我头上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温太太的脸一下胀得通红,连忙就道:

    “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
    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头,深恐得罪了陆执,连忙想要赔罪,但她并不擅长求人、认错,因此站起身来,后面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说。

    “娘。”

    温献容扯了扯母亲衣角,苦笑了一声:

    “我们如今的情况,还谈什么以后?更何况,爹如果得罪皇帝而获罪,就算我们顺从,难道皇上会格外开恩,不降罪于我大哥吗?”

    温太太被女儿说得哑口无言,眼泪汪汪话都说不出。

    “守宁,真是这样吗?”她将姚守宁当成救命稻草,姚守宁就点头:

    “是这样的。”

    神启帝性情刻薄,柳并舟救他性命,都并没有被他感恩,温庆哲在这个时候直言进谏,在神启帝看来无异于触他霉头。

    陆执直言道:

    “不止温大人自己获罪,极有可能还会祸及家人呢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顿时提醒了还犹豫不决的温太太,她顿时醒悟:

    “世子说得不错,是我优柔寡断了。”

    柳并舟坐在一旁没有出声,见两个孩子配合,将这桩事情处理好了,并且能将温太太说服,心中满意极了。

    姚守宁逐渐成熟,世子行事粗中有细,既有长公主的直接,又比长公主要果断得多。

    他露出笑意,此时才开口:

    “世子这个方法不错,若我们动作迅速,是能保温大人一命的。”

    有他开口,温太太虽说心中仍有顾虑,却也知道事情只能如此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不过温太太的担忧也不无道理,不如这样,事分两头,一头照世子的方法去办,另一面我再请我那小女婿出面,前往楚家帮忙说说情,看能不能从中通融、通融?”

    他这样的方法再好不过,先前还愁眉苦脸的温太太顿时眼睛一亮,几乎要喜极而泣:

    “那就多谢老先生了!”

    温家世代清白,她也很怕自己的决定使温家蒙羞,如果此事能从中周旋,使温家不惹麻烦,那就最好了。

    柳并舟心中叹息,脸上却含笑点头。

    他心里清楚,这样的方法只是暂时安抚温太太,使她不要太过焦虑罢了。

    在这件事上,楚家是神启帝的近臣,只会为神启帝忠心办事。

    楚孝通虽说疼爱长子,但在这样的大事上,他是不会拿楚家人的命来开玩笑的。

    再者说,楚少廉与苏文房的友谊毕竟已非当年,他会不会帮忙也不好说。

    不过他虽是这样想,却仍是叫来苏文房,吩咐他亲自走一趟。

    此时已经入夜,今晚又有妖邪出没,柳并舟也怕苏文房出事,写了一张铭文字贴交到他手上:

    “若遇妖邪,便将此贴扔出,无论事情成与不成,立即转身回来。”

    苏文房点了点头,拿了东西出去了。

    温太太见此情景也有些羞愧,深知自己为姚家添了麻烦。

    但她想到温庆哲,便没有开口阻拦,而是以歉疚的目光看着苏文房的背影离开。

    柳并舟的话让众人意识到苏文房此去亦是有危险的,气氛也因此沉默了半晌,就在这时,温献容强打精神:

    “柳姨好些了吗?”

    她打破了沉默,温太太这才恍然大悟,连忙问道:

    “是啊,这都伤很长时间了。”

    温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自私了,温家有事姚家数次帮忙,而柳氏‘病’了多时,一直没好,温家却什么忙也帮不上。

    这样的关键时刻,自己前往姚家都是为了求助——若早知道,当初温、姚两家的亲上加亲不要取消,那该有多好。

    “暂时还没有起色。”

    姚守宁提到母亲,脸上终于露出了担忧之色:

    “但如今已经有了希望,世子带回了能救我娘的良方,希望我娘能早日恢复吧。”

    她说完,看向世子,恰好此时陆执也在看她,两人目光相对,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周围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人默契,温太太心中叹息,两母女又坐了一会儿,便起身告辞了。

    她们总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,准备先回家收拾一些东西,等段长涯带回温庆哲之后再来姚家暂时避难。

    两母女来时心乱如麻,像是没了主心骨,如今回去的时候又觉得踏实了许多。

    温太太抓着女儿的手,轻声叹息着:

    “守宁真的成熟很多啦,如今看来,她大方可靠,处理事情也井井有条,遇到这样的乱事,她比我还有主张,不慌不忙。”

    “守宁确实很好。”温献容听出母亲话中之意,心中一紧,却仍跟着赞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早知如此,当初便不应该让若筠帮忙托话。”

    她后悔了当初的选择,趁着此时没有外人,便将心里的话说给女儿听:

    “若两家亲上加亲,今日求人帮忙,也不至于如此慌张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说啦。”

    温献容小声的打断了母亲的话。

    她在温太太面前向来恭顺听话,这是第一次反对母亲的意见,使得温太太怔愣了好半晌。

    “守宁不是一件物品,您想要就要,不想要就拨到一旁。”她忍了又忍,再三克制后才道:

    “您觉得大哥人品样貌出众,但未必大哥就是她想要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温太太听到这里,有些不服。

    孙嬷嬷在一旁听得分明,也想说话,但温献容没给她们机会,道:

    “三月上巳节时,大哥曾不死心,私下找过守宁谈话,守宁将他拒绝啦。”

    她的话令得温太太一下怔住,连正要说话的孙嬷嬷都愣了一愣。

    温景随在她们心中再是优秀不过,不要说神都城的大家闺秀,在温太太心里,便是皇亲贵女,以温景随的品貌、才华,他都配得。

    可此时温献容却说,温景随竟私下找过姚守宁谈话,还被人拒绝了。

    “这,这怎么可能呢?”温太太有些不敢置信,喃喃开口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可能?”温献容扯了扯嘴角:

    “大哥喜欢守宁,以前只是不说。”

    他受温家环境、气氛影响,情感内敛,且那时又以为这门婚事只差了临门一脚,他了解自己母亲性格,深怕表露太多会使她为难姚守宁,因此一直克制着。

    哪知后来,正因为这样,使得姚守宁对温家充满抗拒,压根儿就没考虑他过。

    “您托若筠带话之后,大哥心中很难受的。”温献容看着母亲,见温太太张了张嘴,不等她开口,便又道:

    “娘也不要说你做的这些事是为了大哥好,大哥并不好,做这些事,只是您想要控制他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守宁不喜欢他,也不喜欢温家,大哥的话还没开口,便已经被她拒绝了。”温献容说到这里,笑了笑:

    “温家规矩太多,您要求太严格。女子应当贞贤、淑德,笑不露齿,行不露脚,女子应该这样,女子应该那样,男子应当稳重,男子应当……”

    温献容平日乖巧听话,但今日可能是许多事堆积到了一起,温太太的话戳中了她内心深处的叛逆情绪,她积压的情绪一下便暴发出来了:

    “听到我都累了,守宁怎么受得了呢?”

    “您看到世子和守宁相处了吗?世子出身好,条件好,对守宁重视又尊重,长公主为人宽容,规矩不多,对她也很好,什么话都愿意听她说。”温献容看着母亲逐渐苍白的脸,温声问:

    “我们家有哪儿和他们比得上呢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温太太哑口无言,话都说不出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温家母女离开之后,姚家人也没有再继续吃东西的兴致了。

    待到天色漆黑,姚守宁与陆执悄悄的踩着夜色离开了家中。

    今夜二人要再探的墓是五百年前一位王室成员的坟墓,陆执下午从姚守宁的院子离开后,也做了些功课,此时拿出一张简约的地图:

    “守宁,你瞅瞅。”

    两人出行照例坐的马车,但与以往单独行动不同,今夜二人背负任务出行,由陆无计亲自驾车接送。

    车厢里点了一盏小灯,厢体四周的窗户、门缝俱都以厚棉被挡住,以免光线外露,引发妖邪关注。

    今夜云层极厚,将满天星月挡住,神都城的巷道漆黑,四周静得落针可闻,马车轮子轧着地面发出的声响甚至都有回音传出。

    柳氏今日身体移棺,因此柳并舟坐镇家中。

    陆无计警惕的四处张望,耳里捕捉着周围的一举一动。

    但不知是不是神启帝今日颁布了告示,宣称要‘人妖共处’,才刚入夜,神都城便已经静得宛如一座死城,连狗叫声都听不到。

    漆黑的暗夜里,几人的呼吸声、心跳声,以及车厢里姚守宁摊开了陆执画的地图的纸张的‘悉索’响都被听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姚守宁已经预知到了,今晚这一路行程并不会顺利,陆无计担忧有妖邪出行捣乱。

    可好在几人自出门至今,都通行无阻。

    车厢里,姚守宁将那张纸摊开,纸上的地图画得十分简略,只大概标注了‘东、南、西、北’的方向,每个神都城典型的建筑都被世子画以方框替代。

    这样的绘画方式过于简略,但好在绘图者就在身侧,世子解释得也很清楚:

    “东面以皇宫为主,我们今夜要探的墓是大庆二百六十三年时的一位韩王墓。”

    他说话时,靠近了姚守宁一些,与她一起看那张简易的地图:

    “二百六十三年时,是乾治时期,乾治帝後宫宫妃不少,共生了二十七子十八女。”

    这样庞大的后代子嗣,在整个大庆七百年的历史中也是少数。

    可子嗣多有个优点,就是乾治帝的儿女们血脉觉醒的也多,光记载便有十三个。

    除了多子之外,乾治帝另一个特点便是格外的长寿,韩王去世时已经六十一了,乾治帝那时八十五岁高龄还没死,且权利欲极重,每日还在处理朝务。

    在长寿与多子这两项特例之外,乾治帝还有一个特点:抠门且多疑。

    “韩王死时还未受封,死后可能乾治帝心生不忍,允他以亲王礼下葬,就葬于神都西侧。”

    四百多年前的神都城格局与如今大不相同,后来又有一场地动几乎将都城全部推翻,城池外扩,这些历代的王侯墓便都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。

    因为朝代并没有更迭,所以这些古时的王侯墓不可能被挖掘,就算都城重修,布局更改,但遇到先代王侯的大墓时,当年修葺的工匠不会妄动,只会想办法使墓室下沉、掩埋。

    “韩王在生时并不出色。”

    乾治帝的子嗣太多,韩王非嫡非长,虽说觉醒了血脉力量,但他不走运,兄弟姐妹中也有许多人觉醒力量。

    因此不止是他在生时不受重视,死后历史上关于他的记载也不多。

    陆执翻遍了史书,终于从只言片语的记载里找到了一些线索:

    “我推测原本墓地的位置大概位于西侧,”世子说话的同时,手指落在西侧一处方位,画了一个大圈:

    “但因为永安帝时期的那一场地动,可能致使大墓的位置改变。但我爹今日已经派人探听了大概方位,并且找到了一条进墓的入口。”

    时间紧迫,陆无计在早知道姚守宁与陆执欲再探大墓的时候,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。

    “不过神都城情况特殊。”七百年间,许多王侯都曾埋葬于京都附近,而后时光飞逝,都城经过整改,不少墓穴虽得以保留,但几乎已经再难分辨出墓中埋藏的谁是谁了。

    兴许需要入墓开棺,从陪葬物中寻找墓主生前身份。

    “妖王复苏的消息传开之后,我爹已经开始在派人寻找其他的大墓了。”

    世子压低了声音,小声的道:

    “今夜本来也不该我俩前来冒险的。”

    之所以两人以前独身出行,纯粹是因为那时挖墓一事是私下进行,需要掩人耳目,以免犯了大忌。

    但如今众人与朝廷迟早势同水火,妖王寄身以复苏本体一事事关重大,长辈们便顾不得维持表面的平衡,也要强行插手其中。

    事实上姚守宁提到妖王复苏后,陆无计得知了消息已经在查探记载的各大王室后裔的坟墓。

    而陆执与姚守宁今夜再次出行,纯粹是因为姚守宁下午借作画的机会,预知出了两人出现在墓室之中的那一幕。

    对于目前的柳并舟等人而言,姚守宁预知之境的出现是个十分重要的线索。

    有可能它带来的是生机的提示,提醒姚守宁避开未来的死局,也有可能这一部分的预知关系着后面的事。

    柳并舟担忧莽撞的篡改预知,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。

    预知之境里,姚守宁说过,她最终会平安的去、平安的回,中间就算是会遇妖,但也会逢凶化吉的。

    正因为如此,柳并舟与陆无计等人商议了一番后,才决定让这两个孩子再冒险前行。

    他们想知道,在墓穴之中,姚守宁与陆执究竟遇到了什么事,最终会转危为安,平安折返。

    而这个救命的契机,极有可能在之后不久的大战之中,对于他们有利。

    最后一段剧情是与‘河神’、妖王的大战,但明知道应该要往这个结果走,可是在走向剧情的这个过程还是出乎了我意料的煎熬,让我有些浮躁。

    今天先传个1.8w字的大更,后面我会看情况传故事,看是分成小章,还是依旧凑大章上传哈~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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