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俩在聊什么?”通玄通人拉开舱门,走了进来,后面跟着乔刚。 “我刚送东西给师弟吃了,正问他吃饱了吗。”胡子抢着回答,怕李仲宣乱说话,她现在已经发觉,这个小师弟简直就是个鬼精灵。 通玄通人坐了下来,说:“现在,船已经过了芜湖,明天可以到江州,胡子在江州转船,经洪州去广州吧!一路上自会有人接引你。” 胡子一听,嘟着嘴,凄惋地说:“徒儿难得在师傅身边几日,还没来得及侍奉您老人家,又被师傅打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。”通玄道人脸色平静,说:“师傅知道你的孝心,不过,这次事情,非同小可,必须你去。师傅说不定明年,也会过来。” 李仲宣听着这些话,突然想起一事,广州,不是南汉政权吗?胡子,难道那个在南汉宫廷装神弄鬼,让刘鋹胡作非为的女巫樊胡子,就是眼前的师姐?对于通玄道人这伙人的身份目的,李仲宣更加感兴趣了。 通玄道人沉吟片刻,转过头,对乔刚说:“刚才,已经把"飓风刀法”最后三式教给你了,这两天,你勤加练习,有不懂的问我。过了江州,水域也安全了,你干脆跟胡子一起去广州。"乔刚躬身回答:“是!”见他们眼神不时瞟向自己,似有话不方便当着自己商议,李仲宣也知趣,假装上甲板上去透透气,就走出房间。 一走上甲板,一股寒气扑面而来,李仲宣赶紧把身上的棉裘裹紧。 此时,江面辽阔,一团团的雾气在水面上袅袅升起,似烟似云,飘渺移动,远处的山峰被山雾笼罩,若隐若现,宛若一副浓墨山水画。 “这位小公子,上面寒冷,赶快回房间里去,要看风景,中午的时候再上来。”一声洪亮的声音在身边响起,李仲宣向前看去,一个魁梧黝黑的汉子正操纵着船舵,另外两个船工正牵扯着绳子,在调整风帆的角度。还有一个船工,在尾舱生火,行灶上的砂锅里面也不知道煮着什么东西,说话的是那个舵手。 李仲宣随即走上前去。那个舵手手臂肌肉隆起,粗壮有力的大手正在使劲地转动舵把,显得有些吃力。 李仲宣于是,问:“这位大哥,你这船舵下面是什么构造?操作起来,怎么这么费力?”那位舵工狠狠地盯了李仲宣一下,没好气地回答:“黄口小儿,你懂什么?要不让你大人来试试看?” 李仲宣微微一笑,说:“我猜一下,看我有没有说错,你这船舵舵上所操柄,名曰关门棒,欲船北,则南向捩转;欲船南,则北向捩转;你这舵应该垂直插入水里面的实木直板乌婪木舵叶,叫垂直舵。”那个舵工有点惊讶地看着李仲宣,结结巴巴地问:“公子垂髻之年,为何懂这些东西?” 李仲宣神秘地一笑说:“秀才不出门,能知天下事。我这里还有一个好办法,可以让你省力操纵舵柄。”“什么好办法?快说来听听!” “用这个办法改造后的船舵,尤其在逆风航行时,极有利于安全和同风帆配合操作。非常简单,就是在舵板上打出系列孔洞。”那位舵工听后,思索了片刻,眼睛一亮,兴奋地叫道:“是呀!孔洞对舵的性能影响不大,但在转舵时却可省许多力气。公子,您真是神人啊!”他的眼神已满是敬畏了。 李仲宣也不理会他的表情,信步走到煮饭的那个船工旁。那个船工正揭开砂锅盖子,把上面的咸鱼一条条用竹箸夹在盆里。 一会儿,所有的船工都过来了,一共有十三人,那个舵工背靠船中间那根最高的桅干蹲下后,其余人才以老大为中点面向内围蹲一圈,那个做饭的船工把那个盛着鱼的陶盆放好,鱼头一条条对着舵工的方位,另外,还摆了几碗咸菜。 那个舵工看了李仲宣,犹豫着想说什么,李仲宣明白他的意思,微微一笑说:“你们吃,我已经吃过了。” 那个舵工于是没有客套,从盆子里夹起那条最大的鱼,放进自己的碗里。其他的船工才一个个动箸,都只夹自己面前的鱼菜,绝不伸过手,越过别人的箸,去夹人家面前的鱼菜。 吃完饭以后,李仲宣跟这些船工闲聊起来。 原来,这些船工都是江宁三江船行高老板的雇员。那个掌舵的是船老大,叫马雄。这些人长年来往于长江流域,对一路上的水文地理,季风气候,了然于胸,李仲宣跟这些人也打得火热,聊得津津有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