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就在她快濒临窒息的时候,她终于吐出了卡在咽喉上下的那个字。 “……好。” 父母都露出了满意的笑,初中的弟弟在一旁打游戏,时不时吐露些脏话。 窗外的夕阳照进,附近的幼儿园喜欢在放学时播放儿歌。 “我爱我的家,弟弟爸爸妈妈,爱是不吵架……”(摘自歌曲《我爱我的家》) 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非常和谐,于盼儿却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。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卫生间,像一条生命垂危的老狗趴在洗手池上拼命呕吐,只是她胃里空空,虽然翻滚着恶心,也只是吐出了点唾沫。 她用手捧着水龙头的水,不断地冲洗口腔,瞄到了摆放在洗手台上的一个塑料漱口杯。 杯里放着三支牙刷和一支被挤压变形的扭曲牙膏,属于她的粉色牙刷被扔在了一边。 2.89元的牙刷,根部泛黑,刷毛炸开,刷毛上还残留着黄白色的泡沫。 于盼儿拿到鼻前,能嗅到一股酸臭味。 她被恶心得一直趴在洗手池,不断干呕,终于呕出了胃里的酸水。 那只牙刷被她丢进了装满厕纸的垃圾桶里。 “跟个大小姐似的,”她听见了身后传来母亲不屑的声音,“不就用了你的牙刷刷了鞋吗?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吗?给你换个新牙刷还不好?” 于盼儿愣愣地抬起头,透过落上黑色斑点的镜子看清了自己被泪水浸满的脸。 “水龙头不要老是开,多浪费水啊!你是大小姐啊,不知道水费电费有多贵。吃完饭记得去丢垃圾,地也扫一下。家里那么邋遢,你一个女孩子也见得惯?” 十八岁的于盼儿用自来水将自己脸上的泪水冲淡。 她拧上了水龙头,低声说了句“好”。 — 他们说他们会还贷款,大学四年来也的确陆陆续续还了十万。 可就在于盼儿临近毕业的时候,他们又打来了电话说不还了。 “你这不是都要毕业了嘛,都可以工作赚钱了,还要我们还。你自己还了那笔钱不就好了。我们都已经替你还了十万了。那么大了,你也该懂点事了……” 电话那头的话,于盼儿已经慢慢听不清了。 二十万的贷款加上大学四年四万八的助学贷款,二十四万八千元的数字足以压垮一个才刚毕业没有找到工作的人,而且这数字还没有加上利息。 她这四年从来没有收过家里的一分钱,学费是自己贷款交的,生活费是自己赚的。 明明她已经足够懂事了,可是呢? 她得到了什么? 她蜷缩在寝室的床上,四年前的那股窒息感又突然袭来。 寝室的隔音效果很差,她可以听清隔壁寝室收拾行李的声音,听见她们欢快的笑声。 是啊,要毕业了。 大家都要收拾行李回家了。 可她能回到哪里去? 好像在她步入大学的那一刻起,她就没有自己的家了。 每年的寒暑假,回的也是妈妈、爸爸和弟弟的家。 她能去哪呢? 好像有一双巨大的手在一直疯狂按压她的肺和胃,窒息感与恶心感快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。 第(2/3)页